【漢宇聊聊天】

好久不見 / 陳奕迅

12月8日星期一清晨六點鐘，
我在設定好的鬧鐘鈴響前自己突然醒來。

等神智從惺忪漸漸清楚之後，
悄悄起身並輕輕地帶上房門，
走到廚房為自己沖了杯熱咖啡，
再從冰箱取出同事因喜獲麟兒所送的彌月輕乳酪蛋糕。

端到客廳的電視前打開新聞頻道，
切下一小塊蛋糕送進嘴裡再啜飲一口溫熱的黑咖啡，
無糖咖啡的強烈單一剛好將蛋糕裡蘊含的乳酪香，
襯托得更加濃郁且醇厚...

美麗端莊的新聞主播正在報導前任國家元首貪污弊案的後續進展，
就像一齣歹戲拖棚的"寫實類戲劇"持續上演著，
整起案件就如同探勘一條陳年舊水溝一般，
越挖越臭、越挖越令人作嘔厭惡...

此刻門鈴突然響起，在靜謐的早晨更顯跋扈。
為了不驚醒熟睡中的小宇，
我兩步併一步急趨開門，
原來是姐姐在約定時間提早抵達了。

今天是亡父往生百日祭祀的日子!!

囫圇解決手中剩餘的早餐並收拾好餐具，
急忙換上素色衣褲之後驅車前往接妹妹，
然後再到母親家全員會合，
等確定所有祭品都搬上車後便往苑裡鎮出發...

車子行駛在熟悉卻又陌生的快速道路上，
當日的天氣與三個多月前帶亡父回鄉時相當類似：
清清朗朗的藍天裡襯著皓潔無瑕的白雲，
耀眼明亮的陽光下透著舒適宜人的溫度。

在等待誦經師父前來的空檔，
我們兄弟姐妹幫忙將祭品擺置妥當之後，
大姑姑攙扶著高齡已經82歲的奶奶也自台北趕到了。

我們一行人便先到位於二樓亡父的骨灰罈前，
此時，奶奶首先聲淚俱下並嗚咽地喊著：
「我的子ㄟ~ 我的一個乖子ㄟ...」
目睹「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世間遺憾，
格外令人鼻酸與難受...

等眾人都陸續下樓之後，
我獨自彎身站在亡父骨灰罈前，
望著罈上那張2吋大小的照片，跟他說：
『阿爸!!今ㄚ日大家攏來看你捏...你甘有歡喜啊?』
『上個月29日是你ㄟ生日，今嘛甲你補貢一句"生日快樂"喔』
『"宇ㄟ"(小宇)今ㄚ日愛上班，沒法度過來看你，你千萬免通見怪捏...』。

停了半响，我不知道要再說些甚麼?
或許我們父子倆在生前本來就很少言語溝通吧?
臨下樓前，我有點語帶哽咽地說：
『阿爸!你哪有欠用啥米?你再來我夢中甲我貢喔...』

當我到一樓大廳時，誦經師父已經就定位並準備妥當了。
我們兄弟姐妹一字排開，
跟在三位師父身後一同誦經迴向給亡父。

低沉和緩的誦經聲伴隨著木魚法器的規律撞擊，
持續地迴盪在偌大的佛堂，形成一股清妙的詳和安寧氛圍。

當唸著到耳熟的『般若波羅密心經』時，
腦海中的影像好比是被打開電源開關鈕似的成塊狀播放：

當呼吸器自父親的臉上取下時，他那不斷急促張合的口鼻...

進遺體冷凍櫃後那一雙怎麼樣都閉不攏的雙眼...

眾手足哭跪在地上，自禮儀師手中接過象徵父親遺物的手尾錢...

哭到雙眼紅腫、身體孱弱的奶奶用木杖虛弱地敲打不孝先走父親的棺木...

這一切一切的回憶全鮮明地湧現出來，
迫使我的淚水不斷地自眼眶汩汩流下，
順著臉頰滑到下巴匯集，
然後再以斗滴的形態掉在我胸口，落成一灘濕...

記憶再度掉回父親斷氣後的隔天一大早：
兄弟姐妹們聚集在殯儀館臨時擺設的簡易靈堂前，
跟著師父幫亡父豎靈(立神主牌位)喃喃誦經時。

當我跟著讀到在父親往生前，
我一直幫他唸的『般若波羅密心經』時，
病房裡我坐在床邊幫他輕聲唸誦心經的畫面；
往生前我站在床邊哽咽大聲唸誦心經的場景；
清晰地在腦海中不斷翻滾著...

我的眼淚竟然禁不住的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身體也因為想要控制這突如其來的失態情緒而忍不住頻頻顫抖。

我試圖將注意力轉移在眼前模糊一片的佛經上，
希望藉由一句一字的唱誦，來關閉那傷痛的畫面...

當一切程序結束我們發動車子準備回家時，
赫然發現在駕駛座前方的引擎蓋上有隻大腹便便的"螳螂"!!
用著身體前方彎曲的鐮刀雙臂，緩緩地移動著牠不成比例的身軀，
邊移動時還邊將頭轉向駕駛座，
以兩個宛如超大髮髻的複眼望著車子裡一臉驚訝的我們。

此時媽媽首先發難：
「你們ㄟ老父返來看你們啦!!伊不甘你們離開伊...」
弟弟抓狹地以玩笑的口氣回答說：
「阿某妳甲伊帶返去厝內，暗時甲妳睏啊!!」
媽媽聽完沒好氣的回說：
「伊在世ㄟ時袸我們都攏無睏作夥啊!!擱等甲伊往生再來睏...」
話一說完，大家哄堂大笑~

我望著襯著些許無瑕白雲的清朗藍天，
心裡暗暗地呢喃：
「阿爸~請您放心 我們會好好的過下去...」

~延伸閱讀~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 齊豫           來源:http://tw.youtube.com/user/lionriver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 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異空 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 是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
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 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 亦無無明盡 乃至無老死 亦無老死盡
無苦集滅道 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

菩提薩埵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 心無罣礙
無罣礙故 無有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 究竟涅盤
三世諸佛 依般若波羅蜜多故 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 是大神咒 是大明咒 是無上咒
是無等等咒 能除一切苦 真實不虛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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